徐慧真突然轻笑一声,从帆布包里又摸出两包大前门:"三大爷,听说解成哥在轧钢厂谈的对象吹了?赶明儿我介绍我表妹过来,在华侨商店当营业员的,要不要先给您老过过目?"
阎埠贵的算盘瞬间打得震天响:"要得要得!不过卫民啊,这彩礼钱……"
"三大爷。"周卫民掏出钢笔在烟盒上写下一串数字,"这是上季度我给街道办代加工的肠衣钱,您给入账的时候,把我和慧真结婚申请一并递上去?"
老人盯着烟盒上的数字,喉结滚动三下:"成!不过喜糖得双份的!"
周卫民指尖抚过被面上的金线牡丹,突然笑起来:"陈老板,三十尺被面够做二十床锦被,您这生意经怕是算错了。"
"哟,周师傅还懂绸缎行?"陈雪茹手腕一抖,钢尺啪地敲在玻璃柜上,"那您说该当几尺?"
"被面我不要。"周卫民从兜里掏出真空包装的红肠,"陈老板尝尝这个,能放半年的。"
陈雪茹撕开封口的手顿了顿,指甲油在铝膜上留下月牙痕:"真空包装机?周师傅路子够野啊。"
"野不野要看跟谁合作。"周卫民把红肠往她面前推了半寸,"东直门菜市场要进两百斤货,陈老板有兴趣掺一股?"
绸缎店后堂的座钟突然敲响,陈雪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:"三成干股,货源你包。"
徐慧真忽然握住他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灼烧皮肤:"昨天三大爷找我打听真空机价钱,说解成在轧钢厂要提拔了……"
"解成哥是聪明人。"周卫民反手扣住她的手指,"但聪明人总以为别人是傻子。"他拉开库房闸门,晨光汹涌而入,"三大爷要是真想要机器,让他拿副食店批条来换。"
话音未落,二大爷刘海中扛着板凳冲进来,板凳腿在水泥地上迸出火星:"卫民!街道办要拆咱们院子建公厕!"
徐慧真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:"还记得三大爷说的华侨商店吗?"她的气息带着茉莉香,"公厕要是往东移二十米,正好空出临街门面……"
周卫民眼底泛起笑意,图纸上的公厕位置突然与副食店批条重叠。他转身时,晨光恰好掠过融合器上的青铜纹路,那些蟠螭纹在光束里活过来似的游走。
"二大爷,麻烦您去街道办递个信。"周卫民将图纸折成燕子形,"就说咱们院愿意让地,但公厕得往东挪二十米。作为补偿,食品厂承包周边三条胡同的卫生费。"
"掺了啥?"周卫民刀锋一转,半指厚的五花肉应声裂成均匀肉片,油花溅在围裙上晕开暗斑。
"掺了……掺了死猪肉。"小张声音越来越低,后厨吊扇嗡嗡转着,把这句话搅进满屋子花椒大料的辛香里。周卫民突然笑了,眼角细纹在蒸汽里舒展成诡异的弧度,惊得小张连退两步。
"易师傅!阎老师!劳驾后厨来趟!"他扬声朝前厅喊,刀尖在磨刀石上刮出刺耳锐响。正在柜台算账的陈雪茹听见动静,啪地合上账本,珍珠耳坠在腮边晃出冷光。
易中海拄着藤杖进来时,周卫民正把整扇腊排骨挂上铁钩。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在排骨上摩挲片刻,突然发力一掰,脆响声中骨肉分离:"三十年陈的柏树枝熏的,错不了。"
"可客人不信这个。"阎埠贵扶了扶圆框眼镜,镜片倒映着案板上整整齐齐的肉脯,"今早街口王麻子摆摊,举着块血淋淋的生猪肺,说是在咱们潲水桶里捞的。"
陈雪茹突然轻笑出声,火红指甲叩着账本:"周师傅,要不要考虑下我的提议?供销社新到的真空包装机,配上你的手艺……"
"免谈。"周卫民刀尖挑起块腊肠,琥珀色油脂顺着肠衣缓缓下滑,"我老周家的招牌,轮不到塑料纸来保驾护航。"
周卫民正往陶罐里撒花椒的手顿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