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一十六回:耳目(2 / 4)

白夜浮生录 夜厌白 4085 字 8天前

。”

莫惟明的心沉了下去。梧惠的反驳戳破了他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。动力舱的寂静是他们共同确认的,甲板上那凝固的、毫无生气的空气也是事实。在这片连浪花都没有的海上,风本身就是个笑话。

在这方面,梧惠清醒得可怕。

他很不愿意,极其不愿意,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梧惠的精神状态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人类本身,就会在过度压力下感知系统可能出现的错乱。何况梧惠的觉魄深受法器影响,放在这种异常的环境下,本身就要承担比常人更沉重的压迫。

他不想怀疑的,至少他自己不曾听到。

会不会是玉衡卿·乐正云霏?她神出鬼没。如果她用了某种手段,只针对梧惠……但为什么?而且,自己确实从未听到过任何类似埙的声音。偶尔远处管道因温差发出的、极其轻微的金属呻吟。那声音和埙的呜咽天差地别。

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,像船舱外那片深蓝的海水,无声地淹没脚踝。找不到源头,找不到合理的解释。梧惠的痛苦是真实的,她眼中的惊恐和绝望也是真实的。而他自己,被困在这永恒的、令人窒息的白日里,除了徒劳地否定,竟束手无策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。

咚咚咚。咚咚咚。

声音清晰、稳定,在舱房的空气里回荡。莫惟明的心脏猛地一缩,几乎要跳出喉咙。他倏地转头,射向那扇紧闭的、雕着西式卷草纹的厚重舱门。

谁?玉衡卿吗?

这敲门声……不对劲。力量均匀,节奏利落,带着一种刻板。这不像是玉衡卿·乐正云霏的手法。在他的经验认知里,这种敲击的力度和节奏,更像是出自男性之手。

其他的活人吗?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非但没有带来希望,反而激起一阵更深的、莫名的胆怯。

这让莫惟明自己都觉得意外。

在这片连风都死去的海域上,一个“正常”的敲门声,在时隔数天后出现,实在有些不同寻常。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开门,看看外面究竟是谁,但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毯上,沉重得抬不起来。

说来也是讽刺。先前想看到其他人的是他们,害怕看到其他人的,还是他们。

莫惟明回头看了一眼梧惠。

不对。

梧惠裹在床单里的身体,此刻正剧烈地、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。那白色的布料团缩成一团,筛糠般抖动着,甚至能听到牙齿咯咯打战的细微声响。她吓坏了,被这突如其来的、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的敲门声彻底击溃了本就紧绷的神经。

莫惟明立刻放弃了开门的念头。他立刻凑上前,隔着那层薄薄的、微凉的床单,用气声急促地低语:

“我也听到了。”

不是幻听。

床单下的颤抖骤然停顿了一瞬。这句话是一根无形的针,暂时刺破了那层濒临崩溃的恐惧泡沫。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,床单里传来梧惠带着浓重鼻音、却明显冷静了一点的抽气声。她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。

莫惟明不敢再说话,只是维持着靠近的姿势,和梧惠一起,屏息凝神,两双眼睛死死地、直勾勾地盯向那扇紧闭的舱门。仿佛要将那厚重的木板看穿。

咚咚咚。咚咚咚。

敲门声再次响起。依旧是那清晰、稳定、带着男性化力度的三下。不疾不徐,仿佛门外的人极有耐心。时间在无声的紧绷中缓慢爬行。每一秒都那么漫长。

好在,那敲门声没有持续。

门外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。没有任何脚步声离去,没有任何衣料摩擦的声响,仿佛那敲门的人或东西,在敲完门后就凭空蒸发,或者一直静静地、无声地伫立在门外,隔着门板与他们对峙。

又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